向晚时分,我放下锄头,坐在路边的栗树下读这封乡邮递员刚给的信。
“虽然我有五六年没回老家,但是我离婚的消息肯定传到了村子里。的确,我目前的处境有些麻烦。但我已经平静了许多,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。我的生活也许就从30岁重新开始。
“给你写信是想求你替我办件事。
“在你家堂屋大门右侧的某个砖缝里,有一把铜质的铅笔刀,是我20年前放在那里的。
“你知道,我和你已故的弟弟(原谅我不得不提起他)小学一直同桌,被公认为村里最有出息的两个孩子。在他溺水身亡的前几天,他对我说我们一起上中学、上大学,同时他把那把精致的小刀送给了我。
“那天,当他被人们从河里捞起来的时候,我害怕极了(我当时才十一岁呀),我哭了一个晚上。人们说死去的魂灵会回来找他的东西,我想扔掉那把小刀,但又怕他不好找。于是第二天趁你家院子里人多嘈杂,我把它塞进了砖缝里。
“其实,它一直就在我的心里。从中学到大学,我逐渐不再恐惧了,变成了一个别人看来坚强的女性。有几次回乡,我在你家院子外徘徊,真想进去看看那把童年的小刀。
“不知为什么,我觉得自己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需要那把小刀了。我可能几年不会回来了,你能把它寄给我吗?……”
晚霞透过枝叶落在这薄薄的信签上,竟然有些刺眼。我站起身,猛然意识到明天是中秋节了。
赶快回家吧。
(雁洲)